柒空堇

原创——溺亡

警告:部分内容可能引起不适。
我半躺在沙发上,身上胡乱盖着一条法兰绒毛毯,莹白色的节能灯光照射在我的小臂上使得那几个黑青色带着红斑的针孔格外显眼。

我抬起一只手,对着灯光查看那支小小的针管--以及里面昂贵的鹅黄色透明液体。之后我把针尖刺进另一只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血管里将液体压进去,然后扬手把废弃的针筒胡乱丢在地上,即使我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会把它踩得四分五裂,任凭尖锐的玻璃碴子划破我的脚底板,弄脏洁白却冰凉的瓷砖。


眼前的茶几和头顶的灯罩开始变得模糊且带有着难得一见的迷幻色彩,地板好像会流动一样使我深深地陷下去。而身下的沙发就变成了浩瀚大海里的无帆小舟,任凭波涛如何汹涌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这种感觉就好像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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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紧紧抓住他湿淋淋的头发再一次把他摁进水里,他顾不上恢复自己的呼吸就再一次被剥夺了这项人生来被赋予的权利。


Hyman.

我从口中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儿时诵读着那本厚重却精致的圣经。他的脸已经被折磨所扭曲,双手被我反绞在身后只能不停地攥拳又无力地放开。一串串气泡从他的脸旁冒出到水面上,在月光下的湖畔上看去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Hyman,你知道我不能容许背叛。


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超过了既定的秒数。


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将他从水里拉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开始最后的挣扎,但是在我的钳制下又变得无济于事。

“Osmond!”他用带希伯来口音的英语在水中喊出我的名字,这个举动使更多的水灌入他的口腔中。那一瞬间他似乎哭了,他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的生命被看似平和的湖水一点点蚕食,最终将他吞噬。

不,他的眼泪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最终他把生命完完全全给了那片曾经与我一同在之上划船的湖,他眼中的蜜糖色一点点褪去,最终变的黯淡无光。

我把他抱进一只仿古的游览小船里,在岸边折了一支不知名的小花放在他胸口,然后让他像一位中世纪的骑士一样乘船进入天堂,就像他与我初次见面所调侃的那样。

我做的很干净,我知道--以至于3年以来没有人能够破的了这个案子。我相信他也为我自豪的,他会用他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我,就像我获得双料博士的那一天一样,然后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杂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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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幻境中惊醒,从沙发上撑起身子大口喘息,伦敦湿冷的空气灌入我的肺腔然后又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呼出去。我咬着下唇嗫泣,用干瘦的双手掩住我充满罪恶的脸庞,前所未有的自厌从我的胸口浮上我的喉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的大脑作出了决定,去做那一件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今晚我服用了两片安眠药,就如我之前一直做的那样。然后我穿上我至今还没有被当掉的,最好的西装,打上他在我23岁生日那天送我的蓝白格条纹领带,踏上我仅有的唯一一双牛津鞋--像一个真正的英伦绅士那样。然后我走进卫生间,躺入你当初执意要买的双人浴缸,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接着我打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流洗涤我肮脏的灵魂。

3年以来,我所有的挣扎都是为了像你一样死去——为了一次溺亡。


我这样想着,慢慢进入了我3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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